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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巴愣也是急了,喊道:“大炮头,我说啥儿你没听见咋的?我刚回来,你咋的也得让我喘口气吧,累死人不偿命啊?”
李青山说:“我……我让你去,你……你就得给我去,你个瞎兔崽子,你……你还敢跟喊上,我他妈的整死你。”
斜巴愣独眼一瞪说:“我就不去,你整死我吧!”
李青山说:“好,好,杂……杂种操的,我今个我……我要是不点了你,我……我他妈的就是你养的,我……我管你叫爹。”
斜巴愣也是看李青山真的喝醉,要不然也不敢这么顶撞,说:
“拉倒吧,别瞎**吹了,现在你跟我一个吊样儿,手里连个家伙儿都混没了,还想点了我,你搁啥儿点?我问你呢,你搁啥儿点?”
李青山没想到跟随他如条狗似的斜巴愣,竟敢瞪眼叫号,他习惯性地去腰里摸枪,摸了摸去,什么也没摸到。
斜巴愣见状,咧开嘴哈哈大笑,刚想说什么,只觉得独眼前面有个东西一闪,他想仔细地看看,就是“咣”的一声,脑门被一个东西击中。疼得他连独眼都睁不开了。
原来,李青山没摸到枪,从炕桌摸起个大碗,照斜巴愣的面门狠狠地砸过去,不但砸中斜巴愣,还把大碗砸个粉碎。
斜巴愣脑门出血,脸上满是菜汤,他用手一抹,血和菜汤混在一起,把整个脸涂得跟鬼一样。
李青山又抓起个盘子,举起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一下子砸死斜巴愣。
斜巴愣不敢再停留了,捂着伤口,转身就跑,推开门,没等跑出去,后脑勺子又挨了一盘子。
李青山还觉得不解气,从炕上出溜下来,想追打斜巴愣,因酒喝得实在太多,站都站稳,刚一迈步,扑通摔在地上。
斜巴愣就像一条夹尾巴狗似的,从李青山的住屋跑出来,回头见李青山没追出来,他跳着脚喊道: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往死了逼人,你……你算那门子大炮头……”
不少崽子听到喊声,都从屋里出来,或远或近的看着,没人靠前,更没人劝慰斜巴愣。
斜巴愣喊了几声,捂着血流不止的脑门,深一脚浅一脚往住屋走,可能是独眼被血糊住了,看不清道,“卟嗵”又摔个狗啃泥……
李大眼珠子站在住屋里窗口前,把斜巴愣的狼狈像看得一清二楚,回头对坐在炕桌旁的柳如飞说:
“三炮头,你不过来卖个呆?这斜巴愣让李青山给打成满面桃花了。”
柳如飞说:“我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了,可他喊些啥儿没大听清。”
李大眼珠子说:“他喊说李青山往死了逼人,不让他活了,想不到这小子也有今天。”
柳如飞说:“他是不该再活下去了。”
李大眼珠子说:“我算看明白了,用不着你收拾他,这么下去,他早晚得死在李青山手里。”
柳如飞坐起来,神情凝重地说:“那不行,他的命归我,只能死在我手里,而且就在今晚。”
李大眼珠子一惊,说“今晚?”
当天夜里,将近三更,月光清冷,星辰暗淡,亮甲台上死一般的寂静,连守台子口的崽子都在沉睡,偶而有起夜的人,披着衣服开门跑到房头或房后,“哗哗”尿过之后,又忙着跑进屋里,睡意正浓,整个过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斜巴愣在绺子里的地位,低于炮头,高于崽子,可以不睡大铺,和五六个崽子睡一个屋,且还睡炕头,被李青山打破脑门,回去后,整点烟面子按在伤口,把血止住了,心里是憋气又窝火,晚饭没吃,想弄口酒喝也没弄着,同屋的崽子平日里经常被他欺负着,没人愿意搭理他,就连睡觉都尽量离他远一些。头半夜,伤口疼,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刚刚睡实又被尿憋醒了,懒了一会儿,不得不起来,摸黑想抓件衣服没抓着,索性光着膀子,不,光着身子推门跑出去,崽子们在亮甲台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人穿裤衩,也没有裤衩。
秋天里,不要说夜里,就是白天都冷嗖嗖了,老话说高处不胜寒,亮甲台地处山顶,时不常都有雪花飘落。
斜巴愣跑到房头,小风吹来,冷得他直打哆嗦,用最大的力气和最快地速度把尿挤出来,尿完刚要回跑,脖子挨了一击,腿一软,没等瘫倒在地,已被柳如飞扛起来。
柳如飞为了这一天,做了各种准备,包括李青山和斜巴愣的作息时间和生活规律,他都了如指掌,人都是有生物钟的,就说斜巴愣起夜撒尿的时间,柳如飞和李大眼珠子早都观察到了,几乎都是在四更天,前后差不了半袋烟的工夫。柳如飞前半夜美美的睡了一觉,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气定神闲是很重要的,加上在讲武堂的历练,不敢说山蹦地裂面不改色,起码做起事来,沉着冷静。三更时,他准时起来,李大眼珠子欲要跟随,柳如飞说收拾一个斜巴愣,不需要帮手,让李大眼珠子隐在窗后,注意周围有无异动就可以了。李大眼珠子把匣子枪递过来,柳如飞说不能带枪,若要响枪,那他的行动就失败了。
斜巴愣再醒过来已在后山的林子里了,第一个感觉不是脑门疼了,而的冻得
瑟瑟发抖,上下牙磕得格格直响,伸手抓挠几下,以为是睡在炕上没有盖被,想抓被子盖上,被子没抓到,反抓一手的泥土,他这才有些清醒,意识到不是在炕上,也没在屋里,使劲儿睁开独眼,看着周围无遮无挡,除了树木还是树木。
柳如飞都不愿意用手去触碰斜巴愣那张丑恶、半边如锅底黑的脸,捡起根小木棍,拍打着斜巴愣的头,问道:
“醒了,瞅啥儿呢?往这儿瞅。”
斜巴愣还没完全清醒,不知为何撒泡尿怎么跑到林子里,听到柳如飞的说话声,他没看清柳如飞,以为撞见鬼了,是鬼神把他搬移到这里,吓得惊恐万状,刚要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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