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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方华109（第1页）

眼看就要一触即发，茉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几人躬身作了一个揖，说道：“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何少大人有大量，就给茉莉一份薄面。茉莉再给何少唱一曲，给您消消气。”

何磊看了一眼不知深浅的卞正中，又瞟了一眼周围已经躁动的人群，想要顺着台阶下。回头又看到自己的一群像打了鸡血的阔少们，这个面子不能丢。何磊灵机一动，一脸坏笑对茉莉说道：“你唱的不算，除非这小子来唱，而且必须唱得在场的人都高兴，不然今天这事不能善了！”

这个年代登台唱歌是戏子的事情，为人所不耻，所以基本没有男人会唱歌。让这小子登台丢人现眼，即挽回了自己的面子，也正好顺坡下驴。何磊很满意自己的聪明主意。茉莉自然看透了何磊的心思，忙要劝阻。卞正中伸手挡住茉莉，微微一笑，走到舞台正中，对观众深鞠一躬，朗声说道：“各位，今天为了何少能高兴，也为了各位能高兴，更是为了茉莉小姐，我献丑一曲，请大家多包涵！”

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中，卞正中取下乐器架上的吉他挂在胸前，调试了几下琴弦后，一曲军人版《南山南、北山北》飘扬响起：

“你在遥远的故乡里等我归去，我在枪林和弹雨里浴血杀敌。只要战火一天烧不尽，我就还是一天的兵，请原谅我无法告知归期。

很久都没有收到故乡的消息，不知家里和你是否安好？今天一仗走了几个好兄弟，到如今谈及死亡依然会恐惧。

我不求任何为人称道的功绩，只为保卫家乡保护你，用尽生命战斗直到死去。

历史不会记得我的名字，只剩下你在为我哭泣，祖国的太阳照常升起。

南山南，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南山南，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

一曲唱完，大厅里一片沉寂。在吉他这种西洋乐器尚不为大多数人熟悉的年代，这首吉他弹唱如同一道来自海洋彼岸的暖流，在人们心里打开了一片新的音乐天地。

歌声中，一名士兵对家乡的思恋、对家人的挚爱、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对死亡的从容，深深打动着听众的心。

沉默了很久，在舞台后泪流满面的茉莉，轻轻拍动了手掌。掌声小得几乎无法听见，但却如同一道火星，瞬间引燃了观众如同海潮般的掌声轰鸣。

在掌声中，卞正中肃然立正敬礼，铿锵说道：“我代表在前线战斗的弟兄们，向所有中华同胞承诺：我们可以死，但中国不可以亡！中华民族不可以亡！”

如潮的掌声再次响起，响彻天地。

一直到江岸饭店打烊，卞正中的直接上级都没有出现。卞正中带着一丝被放鸽子的不爽回到军官招待所，刚刚躺下，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两下。一个身穿紧身旗袍，外披一件狐皮坎肩的女人推门而入。

卞正中并不奇怪，军统执行的任务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今天自己在江岸饭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领导不便露面，现在找上门来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女人也不客气，拖出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掏出一支烟优雅地点上，吐出一缕直直的烟雾。这动作卞正中记忆犹新，不正是审讯室里那个上校女军官吗？靠，原来她就是自己的直接上级，武汉站情报组组长方华！只是此时穿着紧身旗袍的方华，更具有成熟女人的迷人魅力。

卞正中面对美女一直缺乏抵御能力，香艳的制服控和旗袍秀在脑海中不停闪现转换，双眼微微有些痴呆。方华早已习惯了男人的这种眼神，略带鄙夷地一笑说道：“你小子是有点能耐，想不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卞正中尴尬一笑，说道：“长官，这可不能怪我。如果有男人对您都不动心，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绝对是个太监。”方华噗嗤一笑，说道：“好了，不要耍贫嘴了，说正事吧。”

卞正中收敛笑容，正要起身敬礼。方华抬手制止道：“行了，组织有自己的做事方式，以后你这一套就收起来吧。”看着卞正中坐下来，方华接着说道：“我刚调看了你的资料。你能被老板看中，并委以重任，确实有点本事。说实话，你这么年轻，从军才三个月，我都有些嫉妒你了。……另外，上次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能把话说到明处，看来这个长官不是那种背地里穿小鞋的人。卞正中谦虚地微笑点头，说道：“长官客气了，上次幸亏您手下留情，不然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我还是个新兵蛋子，刚加入组织，以后还请您多多批评。”

卞正中态度恭顺，一幅完美下级的模样。方华满意地说道：“以后在外面不要叫长官，叫我方姐就行了。现在时局艰难，工作千头万绪，以后我们一起共事，一定要精诚合作才是。”卞正中赶紧回答：“方姐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不辜负方姐。”

方华又点上一支烟，说道：“刚才你在江岸饭店很出彩嘛，你这种才艺，应该去宣传处，到情报组实在可惜了。”卞正中正准备再谦虚两句，方华摆摆手，正色说道：“好了，你的身份对外是绝对保密的，组织的纪律我会派人给你交待清楚。这次要交给你一项重大任务，也是组织对你的第一次考验。”说着递给卞正中一份文件。说道：“刚才在江岸饭店的那个何少，他的父亲是何佩瑢，在军中资历很深，与各派系都有很广泛的关系。你是司令部联络参谋，必须密切监视司令部各非**军部队与何佩瑢的联系情况。据说委员长有计划要出席何佩瑢的家宴，一旦何佩瑢有投敌可能，再与某些部队联手，这其中的危害性不用我多说吧。”

卞正中认真聆听着，思维同时在飞快转动。从现代而来的卞正中知道，何佩瑢是湖北三大汉奸之首。武汉沦陷后，何佩瑢出任了伪湖北****。他在这个时候安排委员长家宴，没有问题才怪了。

正事谈完，方华起身说道：“你新加入组织，不要畏首畏尾，把你那些圆滑世故收敛一些，大胆做事，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说完方华伸出手来，和卞正中轻轻握了一下。

那只手丝滑柔顺，略带冰凉。卞正中心内涌起一丝温暖，这位领导看似冷漠，但是对自己倾心指教，充分授权，并能为自己承担责任，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领导。难道是自己长得帅吗？

就在卞正中内心迷离的时候，方华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低头轻声说道：“感谢你在煤炭港所做的一切。”话音未落，大门打开，那妙曼同时有些孤独的身影飘然而去。

卞正中茫然而立。后来才知道，方华的丈夫是87师的一位上校团长，南京城破时身负重伤，虽然在煤炭港成功渡江，最终还是伤重不治。但遗体没有曝尸战场，并能够运回家乡安葬，这已经是军人最好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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