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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霍光乎曹操乎221（第1页）

公元423年，北魏泰常八年十一月初六，皇帝拓跋嗣旧疾复发，在西宫驾崩，时年三十二岁，史称明元皇帝；同年，北魏历史上最著名的太武皇帝拓跋焘登基，以十五岁英年成就大魏霸业，北魏历史上最辉煌的年代开始了。

与此同时，朝中旧贵族势力趁新皇年轻登基伊始权势尚弱之际以“南人不宜委以师旅之任”为名，剥夺了明元帝时期所有委任武职的汉人职司，全部以鲜卑旧贵族代替，为了平稳朝局，拓跋焘不得已与旧贵族妥协，罢免了所有领军在外的汉人将领，勒令王慧龙、韩延之等人回平城述职，鲁阳关得而复失，魏宋边境的紧张局势解除了。

南朝外敌无忧，内部再次掀起波澜。

自清君侧案以来，皇宫就像火山口，刘威每日坐在宫城屁股下就是岩浆，随时会喷发，月余间，他想了很多办法，无论是明示请旨，还是暗中逃跑都行不通，江南之局竟致成了死局。

相比之下，徐傅谢三位辅政大臣的压力也不比刘威小，整日以羽林军把守宫门虽无不妥，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禁军防卫的是宫内，传统世家大都睁只眼闭只眼，然而刘宋立国之后寒门崛起形成了一股新势力，这些人还是感谢武帝的，自然也支持皇帝，整日这么监视着皇帝哪里是人臣之所为？一时间“行如操莽”之类的言论直指徐傅谢等人，他们整日如坐针毡，再不解决朝局现状势必引起群臣激愤，到时侯只怕大世家也不得不表态了，而表态的结果很可能非他们所愿。

乌衣巷，谢宅水榭。

三位辅政大臣再次齐聚于此，谢晦乃大世家情况还要好一些，而徐傅天天被人指着鼻子奸佞，家中时不时被人丢条死狗什么的也不再是新鲜事必须解决宫里那位了。

这一次徐羡之没有再装糊涂，首当其冲道：“河南大败，丧师失地我等身为辅政上表担责，天子却一概不论，虽是以示宽恩，然败法乱纪非国之福份，我等深得先帝厚恩，自为大宋江山着想，当今陛下非天子像，废长立贤方是大宋之福，徐羡之不才，不敢自比伊尹，却也有一颗忠肝，如有私心，不肖别人动手我即自裁之以谢天下！”

傅亮也不再遮掩，大谈皇道兴废之后，慷慨道：“我傅亮如有半点不臣之心必刀斧加身，身首异处。”

只剩下一个谢晦了，他是聪明人，对赌咒发誓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忧心地说：“非是谢晦胆小，只是我等发号伺令，禁军可会听从？”

谢晦这一反问，徐傅二人也没了言语，他们虽也领着军职，可军中关系并不深，直接领军攻打皇宫恐怕官兵会当场哗变，能镇住场的只有一人——大将军檀道济。

徐羡之思考忆久，沉吟道：“事到如今，唯有向檀大将军道明我等忠心，取其支持方可。”

三人点头，均无异议，唯有傅亮补充了一条，连同江州刺史王弘一并召来。

事实上只要檀道济支持，这事就算定了，其它人支持与否无关紧要，多一人也无所谓。

加急的书信很快飞到檀道济的大营。

刚刚从北方边境归来，虽未征战，但大军疲惫需要休整，南兖州治所府邸中，檀道济等人却被一封书信困扰，废君之事他虽已知晓，但并未参与，现在三位辅政大臣逼他表态，事关重大，檀道济只召了高进之一人密议。

高进之虽然已猜到书信内容，浏览过后仍然惊骇道：“公之意若何？”

檀道济抚着胡须，沉声道：“陛下重用佞臣已是昏庸之举，又与文臣不合实非大宋之福。”

高进之上前一步，紧抓住檀道济的手腕，盯着檀道济的双眼道：“君臣有义，然臣有臣纲，似徐傅之流，不思劝诫反道废君，实非臣之本分，公当真支持他们吗？”

檀道济大气凛然反问道：“你观刘威可是治世之才？”

高进之摇摇头道：“刘威至诚，然行事太过无度，连驱逐禁军霸占宫城这等事都做得出来，能臣都算不上何谈至世之才？”

檀道济继续追问：“可称奸佞否？”

“恕弟不敢苟同。”高进之道：“刘威此人虽油滑一些，但并无祸国之心，陛下对其宠信实是徐傅等人逼迫太紧。”

檀道济摇摇头道：“自古贤君，君守君道，陛下不以贤者为臣，偏听偏信已是失德，如今为大宋气运，徐傅等人所为未必是错的。”

高进之紧咬牙关捏起了拳头，高昂的面容微微垂下，似在躲避檀道济咄咄逼人的眼神，他轻声道：“你我兄弟十数载，这份情可够厚否？”

“当然。”檀道济不假颜色回答道。

高进之道：“兄有事，弟万死不辞，如今弟问兄一言，请兄如实告之，切勿诓骗。”

檀道济一脸正色道：“此等大事我尚不瞒你，何来诓骗之说？”

高进之的嘴嚅嗫着，许久未发出声，终于，他长吁一口气，一道凛然的目光投向檀道济，说道：“公欲为霍光乎？为曹操乎？为霍则废；为曹则否。”

檀道济于万军之中尚且临危不乱，却被这一道目光射中心房，闻此语，竟至心神一乱，慌忙道：“何来此问？”

高进之眉头紧锁，手按腰中佩刀，只需要一言不合便拔刀斩之，闻此问，坦然道：“公欲辅宋，则废，若自取代之，便不必废了。”

檀道济纵横万军，自有一身勇力，可面对高进之却生胜之的信心，因为他知道，高进之所言乃大宋文武之心声，废帝并无不可，但谁也不可取而代之，尤其是他，也只能是他檀道济有代之的实力，徐傅谢等人第一次提议的时候檀道济就有些犹豫，但彼时他并不想参与，从北境归来，闻听朝中种种，没想到当初小小的刘威竟然掐住了大宋的脖子，他有些动心了，再这样下去大宋就快成全天下的笑话了，只是保刘威的乃当朝皇帝，若废刘威必先废帝，或者说两者是同时的，而取而代之这种事虽然人人都想，但并非是力所能及的事，这样的念头也只能一闪而过。

面对高进之的刀锋，檀道济知道若再不表态他真的会动刀的，于是快步走下台阶，朝着建康的方向叩头道：“武皇帝在上，我檀道济若有异心，就赶快诛杀我。”

屋内静谧得连一呼一吸都听得清清楚楚，许久，檀道济终于听于高进之长舒了一口气，抽出的寸许的刀身又还刀入鞘，一双厚实的大手托起自己的身体。

高进之后退几步作揖行礼，拜道：“此事乃另外三辅政所议，公旁听即可，切莫主动出头。”

檀道济还礼示之道：“兄弟之言，道济铭记于心。”

自古废立难得贤名，欲为伊尹、霍光之人，多成了王莽、董卓之辈，就在徐谢傅表明态度决议废君之时，却得到檀道济的回信，针对他们的废君的理由提了许多意见，总的意思就一条——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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