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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萧渊（第1页）

第二天一早，姜氏便和萧唤月乘坐马车出了城，这一次是万万不敢再走小路了，萧立言还特意让妻女二人在衣服里面穿上软甲，以免有性命之忧。这清莲观在长安城郊的一座深山里，到了山脚下，马车上不去，需要拾阶而上，徒步前行。行李自有护院们挑着，萧唤月会武功，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姜氏却不行，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又中年发福，略显圆润，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玉茉便跟在姜氏后面搀着她，结果害得萧唤月在半山腰等了她半天。这半山腰上有一平台，此处便是清莲观的入口，大门上深青色的“清莲观”三个字在一片苍翠掩映中显出几分肃穆。因提前接到了信件，门口已有小道士前来迎接，引着一行人入了观，入观后便要拾阶而下，方才如何走上来的，如今便要如何走下去，因为这道观是一个山谷，周围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随着离谷底越来越近，萧唤月已经能听到瀑布落入深潭的声音以及若隐若现的潺潺流水声。在走下最后一级石阶时，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山清水秀好风光，迎面一条素练飞流直下，几个小道士坐在石潭边浣洗衣物，两侧有古松长青，亦有枫叶灼红，几只灰喜鹊在笔直高大的水杉林中穿梭，抬头便是晴空万里，那天空蓝的仿佛可以滴出水，连白云都显得格外松软富有弹性，仿佛风一吹那云彩就会像棉花团一样翻滚到你身边。因四面有高大山峰阻隔外界，这清莲观里可谓冬暖夏凉，四季如春，众人走了一段路，竟慢慢有些出汗，圆润的姜氏更是不停的擦汗。好不容易到了厢房，母女二人连忙卸下软甲，更衣洗漱，重新梳妆，这才去见了智泓道长。姜氏穿一水青色直裾，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只戴一支银质镶绿玉的簪子，萧唤月则穿了一件粉白色交领襦裙，袖口绣有淡淡的梅花图案，三千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仅用一支银钗固定。母女二人不敢多歇，便尽快去拜见了智泓道长，又去观里供奉的吕祖、西王母、碧霞元君和太上老君等神像前祭拜，这才终于能去见萧渊了。姜氏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萧唤月掂着长裙跟在后面，不禁抱怨道:“娘，你慢一点!刚刚上山怎么没见你这么快!”姜氏连头也不回，嚷道:“你就不能快一点，刚刚上山怎么不见你这么慢!”好吧，萧唤月只好紧赶慢赶的跟在母亲大人身后，玉茉也只得气喘吁吁的跟着半跑半走。很快，一行人走上一条石子小路，不多时，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映入眼帘，竹林掩映间可见一月洞门，门上有“劲松韧竹”四字，穿过月洞门，周遭景致便已与俗世接近，很快，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半掩，门上方有一长匾，写着“荷风院”。未等姜氏一行人走近，便有一八九岁的小童噔噔噔跑来，将院门打开半扇，往外探出头，随即便将整扇门打开，转头喊道:“二公子二公子，夫人和大小姐来啦!”小童话音未落，就被姜氏一把牵起小手走了进去，那小童是萧家的家生子，萧唤月乳娘的小儿子，唤作小豆子。小豆子跟在姜氏身边，蹦蹦跳跳朝里走，萧唤月一眼便看到了萧渊，那棵三百多岁的老槐树下，少年端坐在小案前，素手抚琴，白衣胜雪，齐腰长发上系着一条浅蓝色发带，发带随青丝一起飘飞在空中，煞是好看。萧渊抬眸的那个瞬间，萧唤月不禁暗自惊讶，只半年没见，萧渊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可能是长个子的原因，他原本圆圆的脸蛋变得清瘦了，已隐约显现出男人的轮廓，眉目精致，鬓如刀裁，和萧洛如出一辙的梅花唇，只微微牵起嘴角，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萧渊站起身，向姜氏行礼，姜氏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心肝儿宝贝儿的叫着，却惊觉萧渊如今的个头已经超过自己了。萧唤月拉过弟弟的手，感慨道:“渊儿长大了，竟有了七八分大哥少年时的模样。”一旁的姜氏揽着儿子的肩膀，道:“何止是有七八分像?分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世人都道你大哥和荣宁公主家的公子生的好，我看呀，他们是没见过我的渊儿，等渊儿日后长大了，肯定能把你大哥比下去。”萧渊的脸登时就红了，说:“娘～您别乱说!”姜氏笑的前仰后合，遂命护院们将萧渊的衣服拿过来，推着萧渊进了内室，道:“你姐给你做了几件衣裳，娘给你做了三双新鞋，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萧渊在屏风后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换上了新衣新鞋，姜氏跟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围着萧渊转了好几圈，萧唤月伸手理了理萧渊的衣领，道:“我想着你现在长个子，特意把衣服做的大些，这样明年开春还能穿，咱们自己做的衣服结实，若是小了又要换掉，太可惜了，我如今做大些，你也可多穿几季。”姜氏难得的夸了夸萧唤月:“瞧你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还是个有心的。”萧渊笑道:“姐姐做的衣服自然是极好的!”萧唤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包裹里摸出那个长形四角墨色漆花盒，递给萧渊:“这是大哥送给你的，近日刑部事多，大哥实在是脱不开身，没能和我们一起来看你。”萧渊接过盒子，翻转着看了看，说:“好漂亮的盒子!”姜氏却笑道:“傻孩子，盒子有什么好看的，打开瞧瞧是个什么宝贝，你大哥那里好东西多着呢!准是你没见过的!”萧渊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轻轻打开，待目光触及那方玉砚时，不染纤尘的眸中立刻写满了欢喜，喃喃道:“墨香永存?”萧唤月不禁惊讶:“你知道这玉砚?”萧渊把玉砚捧在手心，左看看右看看，道:“之前有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在山里迷了路，便借宿在清莲观里，听他说，这墨香永存是前朝一位宗室女子收藏的，好像是个郡主还是县主，那书生也说不清，后来高祖皇帝攻入长安，那女子便以身殉国了，这墨香永存也不知所踪了。”萧渊忽而疑惑的眨了眨眼，问道:“大哥为何会有此物?”萧唤月说:“是刑部尚书张阔张大人送给大哥的。”萧渊歪着头想了想，道:“张大人……他好像很赏识大哥。”姜氏一怔，拍了拍萧渊的肩膀说:“你是如何得知的?”萧渊淡淡的说:“哦，也没什么，那张阔张大人有一个远房侄儿，因不满家里给安排的亲事，跑到我们观子里做了道士，人家可能觉得张大人在京城为官，是个有本事的，上个月请了他来劝说他侄儿，我偶然路过前院，听到那张大人一直在对他侄儿夸赞大哥，还说想帮大哥谋下刑部侍郎的缺。”“真的呀?”姜氏心头一喜:“你说说你大哥，怎么也没听他提过!”萧唤月就看不惯姜氏这种，便道:“娘，大哥向来谨慎，如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是不会提前透露给任何人的，说不定连爹都不知道呢！”姜氏白了萧唤月一眼，抱怨道:“你就会向着你大哥!”转而又摸了摸萧渊的头，爱怜地说:“我的渊儿啊，你以后只管乖乖的待在你的荷风院就好了，不要到处跑，别总见外面那些杂七乱八的人，尤其是当官的人，更不要听他们乱讲，官场上多乱啊，会把你带坏的!”萧渊心里不服，但他性格向来温顺，不会像萧唤月那样直接跟姜氏对着干，便柔声细语地说:“娘，我以后肯定也要下场的，好歹考个名次出来，日后哪怕做个七八品的小官，多多少少也能为咱们萧家做些什么。”萧唤月听了这话，心里颇为欣慰，渊儿长大了，他既然已经有心去听清莲观外面的人说话，就证明这观子已经关不住他了，既然他有意入仕，那再好不过，打虎亲兄弟，日后大哥也不用在朝中孤立无援了。然而，姜氏听了这话，却极力反驳:“我的傻孩子你想什么呢?谁让你下场考试了？那动辄就是三场九天，你这个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萧家有你大哥顶着呢，哪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安安静静的做你喜欢的事就成了，可别去官场趟那趟浑水!”萧渊见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姜氏，也就只是笑笑，他知道父亲是支持他入仕的，母亲就是再反对，也终究要听父亲的。萧唤月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姜氏的目光也太狭隘了些!其实，姜氏的父亲姜明只是个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而祖父萧卓文生前却是从三品的国子祭酒，姜家根本也配不上萧家，但姜明与萧卓文却是知己，且姜明年轻时救过萧卓文的命，萧卓文是个性情中人，得知姜明的女儿看上了自己儿子萧立言后，便做主让萧立言娶了姜氏。萧立言年轻时也是吴兴郡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两榜进士出身，江南八俊之首，自然眼光高些，他一开始也不喜姜氏，觉得姜氏除了生的美艳别无长处。但这姜氏虽目光短浅，却是个拿捏夫君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容貌也出众，很快就把萧立言哄得服服帖帖。萧唤月不禁暗道:还好自己从小就喜欢粘着大哥，跟着萧洛在祖父那得了不少教诲，不然若是随了姜氏这般，还真是让人头疼。母子三人一直聊到正午，便在一处用了午膳，清莲观自然比不得萧家，吃的都是寻常菜式，可难得的是食材皆是观子里自己种植的，现摘现做，别提有多鲜美了，今日姜氏母女到来，自然更丰盛些。青椒炒鸡蛋，茶虾，油焖小青菜，从溪水中现捞上来的草鱼做的西湖醋鱼，观子里自己磨得的豆腐做的什锦豆腐花，还有姜氏从家里带过来的自己手工做的藏心鱼丸，藏心鱼丸是吴兴小吃，萧家人都爱吃。当然，还有鲜美的萝卜羹跟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六菜一汤，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连萧唤月这种时刻注意保持完美身材的少女都多吃了半碗饭。姜氏不停的给萧渊夹菜:“多吃点啊渊儿，瞧瞧你现在瘦的，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膳食，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萧渊也时不时地给姜氏夹菜，萧唤月则自顾自的吃，反正老娘最疼的是这个小儿子，她和大哥也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萧唤月是萧家独女，其实是很受宠的，祖父和父亲自然是对她疼爱有加，兄长待她也是有如掌上明珠。萧唤月其实应该是二小姐才对，在她之前还有萧唤雪，可惜两岁便出天花夭折了，萧唤雪夭折的第二天，姜氏便生下了萧唤月。可当时姜氏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完全没有喜悦之情。不过好在萧唤月生下来后是在姜氏身边养大的，天天看在眼前自然感情深，且萧唤月是三个孩子中长得最像姜氏的，姜氏也就渐渐觉得是萧唤雪夭折后投胎投了回来变成了萧唤月，所以不许萧家的下人们叫她二小姐，而是叫大小姐。萧唤月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向来无感，姜氏既然觉得她是萧唤雪转世，那便转世吧，她能有什么办法?母亲大人高兴就好！

第二天一早，姜氏便和萧唤月乘坐马车出了城，这一次是万万不敢再走小路了，萧立言还特意让妻女二人在衣服里面穿上软甲，以免有性命之忧。这清莲观在长安城郊的一座深山里，到了山脚下，马车上不去，需要拾阶而上，徒步前行。行李自有护院们挑着，萧唤月会武功，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姜氏却不行，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又中年发福，略显圆润，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玉茉便跟在姜氏后面搀着她，结果害得萧唤月在半山腰等了她半天。这半山腰上有一平台，此处便是清莲观的入口，大门上深青色的“清莲观”三个字在一片苍翠掩映中显出几分肃穆。因提前接到了信件，门口已有小道士前来迎接，引着一行人入了观，入观后便要拾阶而下，方才如何走上来的，如今便要如何走下去，因为这道观是一个山谷，周围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随着离谷底越来越近，萧唤月已经能听到瀑布落入深潭的声音以及若隐若现的潺潺流水声。在走下最后一级石阶时，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山清水秀好风光，迎面一条素练飞流直下，几个小道士坐在石潭边浣洗衣物，两侧有古松长青，亦有枫叶灼红，几只灰喜鹊在笔直高大的水杉林中穿梭，抬头便是晴空万里，那天空蓝的仿佛可以滴出水，连白云都显得格外松软富有弹性，仿佛风一吹那云彩就会像棉花团一样翻滚到你身边。因四面有高大山峰阻隔外界，这清莲观里可谓冬暖夏凉，四季如春，众人走了一段路，竟慢慢有些出汗，圆润的姜氏更是不停的擦汗。好不容易到了厢房，母女二人连忙卸下软甲，更衣洗漱，重新梳妆，这才去见了智泓道长。姜氏穿一水青色直裾，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只戴一支银质镶绿玉的簪子，萧唤月则穿了一件粉白色交领襦裙，袖口绣有淡淡的梅花图案，三千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仅用一支银钗固定。母女二人不敢多歇，便尽快去拜见了智泓道长，又去观里供奉的吕祖、西王母、碧霞元君和太上老君等神像前祭拜，这才终于能去见萧渊了。姜氏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萧唤月掂着长裙跟在后面，不禁抱怨道:“娘，你慢一点!刚刚上山怎么没见你这么快!”姜氏连头也不回，嚷道:“你就不能快一点，刚刚上山怎么不见你这么慢!”好吧，萧唤月只好紧赶慢赶的跟在母亲大人身后，玉茉也只得气喘吁吁的跟着半跑半走。很快，一行人走上一条石子小路，不多时，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映入眼帘，竹林掩映间可见一月洞门，门上有“劲松韧竹”四字，穿过月洞门，周遭景致便已与俗世接近，很快，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半掩，门上方有一长匾，写着“荷风院”。未等姜氏一行人走近，便有一八九岁的小童噔噔噔跑来，将院门打开半扇，往外探出头，随即便将整扇门打开，转头喊道:“二公子二公子，夫人和大小姐来啦!”小童话音未落，就被姜氏一把牵起小手走了进去，那小童是萧家的家生子，萧唤月乳娘的小儿子，唤作小豆子。小豆子跟在姜氏身边，蹦蹦跳跳朝里走，萧唤月一眼便看到了萧渊，那棵三百多岁的老槐树下，少年端坐在小案前，素手抚琴，白衣胜雪，齐腰长发上系着一条浅蓝色发带，发带随青丝一起飘飞在空中，煞是好看。萧渊抬眸的那个瞬间，萧唤月不禁暗自惊讶，只半年没见，萧渊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可能是长个子的原因，他原本圆圆的脸蛋变得清瘦了，已隐约显现出男人的轮廓，眉目精致，鬓如刀裁，和萧洛如出一辙的梅花唇，只微微牵起嘴角，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萧渊站起身，向姜氏行礼，姜氏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心肝儿宝贝儿的叫着，却惊觉萧渊如今的个头已经超过自己了。萧唤月拉过弟弟的手，感慨道:“渊儿长大了，竟有了七八分大哥少年时的模样。”一旁的姜氏揽着儿子的肩膀，道:“何止是有七八分像?分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世人都道你大哥和荣宁公主家的公子生的好，我看呀，他们是没见过我的渊儿，等渊儿日后长大了，肯定能把你大哥比下去。”萧渊的脸登时就红了，说:“娘～您别乱说!”姜氏笑的前仰后合，遂命护院们将萧渊的衣服拿过来，推着萧渊进了内室，道:“你姐给你做了几件衣裳，娘给你做了三双新鞋，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萧渊在屏风后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换上了新衣新鞋，姜氏跟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围着萧渊转了好几圈，萧唤月伸手理了理萧渊的衣领，道:“我想着你现在长个子，特意把衣服做的大些，这样明年开春还能穿，咱们自己做的衣服结实，若是小了又要换掉，太可惜了，我如今做大些，你也可多穿几季。”姜氏难得的夸了夸萧唤月:“瞧你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还是个有心的。”萧渊笑道:“姐姐做的衣服自然是极好的!”萧唤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包裹里摸出那个长形四角墨色漆花盒，递给萧渊:“这是大哥送给你的，近日刑部事多，大哥实在是脱不开身，没能和我们一起来看你。”萧渊接过盒子，翻转着看了看，说:“好漂亮的盒子!”姜氏却笑道:“傻孩子，盒子有什么好看的，打开瞧瞧是个什么宝贝，你大哥那里好东西多着呢!准是你没见过的!”萧渊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轻轻打开，待目光触及那方玉砚时，不染纤尘的眸中立刻写满了欢喜，喃喃道:“墨香永存?”萧唤月不禁惊讶:“你知道这玉砚?”萧渊把玉砚捧在手心，左看看右看看，道:“之前有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在山里迷了路，便借宿在清莲观里，听他说，这墨香永存是前朝一位宗室女子收藏的，好像是个郡主还是县主，那书生也说不清，后来高祖皇帝攻入长安，那女子便以身殉国了，这墨香永存也不知所踪了。”萧渊忽而疑惑的眨了眨眼，问道:“大哥为何会有此物?”萧唤月说:“是刑部尚书张阔张大人送给大哥的。”萧渊歪着头想了想，道:“张大人……他好像很赏识大哥。”姜氏一怔，拍了拍萧渊的肩膀说:“你是如何得知的?”萧渊淡淡的说:“哦，也没什么，那张阔张大人有一个远房侄儿，因不满家里给安排的亲事，跑到我们观子里做了道士，人家可能觉得张大人在京城为官，是个有本事的，上个月请了他来劝说他侄儿，我偶然路过前院，听到那张大人一直在对他侄儿夸赞大哥，还说想帮大哥谋下刑部侍郎的缺。”“真的呀?”姜氏心头一喜:“你说说你大哥，怎么也没听他提过!”萧唤月就看不惯姜氏这种，便道:“娘，大哥向来谨慎，如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是不会提前透露给任何人的，说不定连爹都不知道呢！”姜氏白了萧唤月一眼，抱怨道:“你就会向着你大哥!”转而又摸了摸萧渊的头，爱怜地说:“我的渊儿啊，你以后只管乖乖的待在你的荷风院就好了，不要到处跑，别总见外面那些杂七乱八的人，尤其是当官的人，更不要听他们乱讲，官场上多乱啊，会把你带坏的!”萧渊心里不服，但他性格向来温顺，不会像萧唤月那样直接跟姜氏对着干，便柔声细语地说:“娘，我以后肯定也要下场的，好歹考个名次出来，日后哪怕做个七八品的小官，多多少少也能为咱们萧家做些什么。”萧唤月听了这话，心里颇为欣慰，渊儿长大了，他既然已经有心去听清莲观外面的人说话，就证明这观子已经关不住他了，既然他有意入仕，那再好不过，打虎亲兄弟，日后大哥也不用在朝中孤立无援了。然而，姜氏听了这话，却极力反驳:“我的傻孩子你想什么呢?谁让你下场考试了？那动辄就是三场九天，你这个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萧家有你大哥顶着呢，哪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安安静静的做你喜欢的事就成了，可别去官场趟那趟浑水!”萧渊见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姜氏，也就只是笑笑，他知道父亲是支持他入仕的，母亲就是再反对，也终究要听父亲的。萧唤月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姜氏的目光也太狭隘了些!其实，姜氏的父亲姜明只是个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而祖父萧卓文生前却是从三品的国子祭酒，姜家根本也配不上萧家，但姜明与萧卓文却是知己，且姜明年轻时救过萧卓文的命，萧卓文是个性情中人，得知姜明的女儿看上了自己儿子萧立言后，便做主让萧立言娶了姜氏。萧立言年轻时也是吴兴郡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两榜进士出身，江南八俊之首，自然眼光高些，他一开始也不喜姜氏，觉得姜氏除了生的美艳别无长处。但这姜氏虽目光短浅，却是个拿捏夫君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容貌也出众，很快就把萧立言哄得服服帖帖。萧唤月不禁暗道:还好自己从小就喜欢粘着大哥，跟着萧洛在祖父那得了不少教诲，不然若是随了姜氏这般，还真是让人头疼。母子三人一直聊到正午，便在一处用了午膳，清莲观自然比不得萧家，吃的都是寻常菜式，可难得的是食材皆是观子里自己种植的，现摘现做，别提有多鲜美了，今日姜氏母女到来，自然更丰盛些。青椒炒鸡蛋，茶虾，油焖小青菜，从溪水中现捞上来的草鱼做的西湖醋鱼，观子里自己磨得的豆腐做的什锦豆腐花，还有姜氏从家里带过来的自己手工做的藏心鱼丸，藏心鱼丸是吴兴小吃，萧家人都爱吃。当然，还有鲜美的萝卜羹跟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六菜一汤，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连萧唤月这种时刻注意保持完美身材的少女都多吃了半碗饭。姜氏不停的给萧渊夹菜:“多吃点啊渊儿，瞧瞧你现在瘦的，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膳食，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萧渊也时不时地给姜氏夹菜，萧唤月则自顾自的吃，反正老娘最疼的是这个小儿子，她和大哥也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萧唤月是萧家独女，其实是很受宠的，祖父和父亲自然是对她疼爱有加，兄长待她也是有如掌上明珠。萧唤月其实应该是二小姐才对，在她之前还有萧唤雪，可惜两岁便出天花夭折了，萧唤雪夭折的第二天，姜氏便生下了萧唤月。可当时姜氏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完全没有喜悦之情。不过好在萧唤月生下来后是在姜氏身边养大的，天天看在眼前自然感情深，且萧唤月是三个孩子中长得最像姜氏的，姜氏也就渐渐觉得是萧唤雪夭折后投胎投了回来变成了萧唤月，所以不许萧家的下人们叫她二小姐，而是叫大小姐。萧唤月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向来无感，姜氏既然觉得她是萧唤雪转世，那便转世吧，她能有什么办法?母亲大人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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