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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心思难辨的商王（第1页）

乌木桌案上的竹简被对方一一收放一旁，晶莹宛若沧海明珠的酒酿团子上撒上了一层薄薄的桂花，那似有似无的花香直往鼻尖里面钻，让人难以忽视。

淡粉色的汤汁像是一场美丽的旖梦，可见织造这场旖梦的人有多精心。

如玉的手将一盘盘精致的糕点优雅的摆好，在摇曳的烛光下宛若镀了一层新妆，不得不说，从鸾凤殿走出来的人哪怕是一个宫女，行动间的优雅绝对不输高门贵女，可见萧王后的眼光有多高。

“殿下，请慢用。”

那烛光阑珊处的美人红唇微勾，眼底似盛星光，眸中的期盼带着心的炙热，足以烫得殷昭晃了晃神，不过那也只是片刻间的怔忪。

可便是这片刻的怔忪也足以让那娇美的人儿一点点的甜可以回味。

殷昭垂下眸子若无其事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汤匙，指尖相撞一触即分，让人来不及回味就已经滴墨入水化晕而去。

吃了一口，本以为很是甜腻，谁料却出奇的清香绵软，里面的馅料还有徘徊花的花丝，那种馥郁之香配上汤汁的桃花醉的酒香形成了独特的芬芳，酒不醉人人自醉，以前一直以为是句妄言，如今见了才知此言非虚，“手艺不错，有心了。”

殷昭本就生性高冷，也不善虚言，能夸奖寥寥数言就已经是极限，莲心虽然跟着殷昭只有半年却深知他的性子，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就像裹了蜜一样，本就娇美的容颜粲然一笑，那眸子亮的如坠星光。任谁看了都知道此时的她笑的样子跟往常截然不同，烛光留影里，芙蓉玉妆成。

“殿下喜欢便好，公务如山，便是夜以继日总也是处理不完的，殿下千金之躯，还是要惜身才好。”

“岁月悠悠似水流，细水长流未曾到不了沧海。”

女人的声音轻轻拂过像是珠落玉盘轻灵悦耳，像是窗沿下的风铃随风轻扬，将所有的沉闷尽数挥散。

男人狭长的黑眸有了一瞬的流光，跪坐在他对面的莲心似乎看见他眼底的惊诧，好像很是吃惊这样一番话是她这样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子说出来的，莲心垂下长长的眼睫将里面的苦涩与自嘲尽数掩住，她的确是个宫女，可是在做宫女的这十载中服侍过太多的贵人，那些宫妃皆是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才情，气质，皆是个中翘楚，便是块儿榆木疙瘩也年复一年的耳濡目染总也能被熏入了味儿不是。

更何况她本就有一颗直飞九霄的心，自然不会让光阴虚度，而那些被这座王宫困住一生的笼中雀就是她最好的先生，十载春秋，她一点点打磨自己，只为了等到那破茧成蝶的一日，飞上最高的枝头去嗅一嗅那姹紫嫣红中最美的一枝花。

不为独享，只为成为这盛世牡丹身旁最绚烂的点缀，与她一同如画留给无尽岁月一份独有的忆念，不负韶华，不枉此生。

“想不到母后身边竟然还有如此才情的宫女，也是难得。”殷昭唇角微勾，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终于少了一份飘渺，多了一丝着落，莲心知道此时的他才稍稍给了自己正眼，以前的殿下虽然也很温和，可是莲心清楚他从未对自己正眼相看，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他母后塞给他的累赘。

没错，就是累赘。

也许就连殷昭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儒雅端方表象下的凉薄冷的有多么骇人。

那是被包裹在火焰下的假象，人前的他有多温柔，真实的他就有多逆反，他，大商的太子殿下从不是一个甘愿受制于人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从出生的那日就在山巅，有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沼泽，而殷昭恐怕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金尊玉贵的端方公子，后来又有先人遗荫，一跃而起入主东宫，成为大商的无冕之王。

这样的经历注定了他骨子里的矜贵自傲甚至还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偏执，哪怕被他隐藏的很深却依旧踏雪留痕。

“王后娘娘……很担心您，虽然她不说，可是奴婢看得出。”

“之所以让奴婢到您身边侍候也是怕您只专注于政务而忘了自己。”

“政务再忙，也莫要忘记吃饭，心情再烦闷，也莫要忘了这庭院里的景致，东宫里的红梅宛若林海，又像东升旭日，殿下闲暇之余还是多出去走走……”

女人轻声慢语，不急不缓，像是涓涓细流，偌大的书房里唯有调羹的声音与之应和，哪怕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莲心也不曾懊恼，至少他能愿意听自己在这里絮絮叨叨已是荣幸，他不是没有赶走自己吗，哪怕只是无言在她心里也能胜过万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夜的烛光格外明亮，亮的就像是曾经见到过天幕之上最璀璨的那一颗星星，银河不因星辰浩瀚而不壮阔，望舒亦不因群星璀璨而不明亮，她的明月也在那片天幕之上……

“太子今日传召了各司的人？”

玉衡殿里炉火烧得正旺，若是仔细闻还能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烧艾味，层层叠叠的帷幔里传出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隔着帷幔跪在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人的神色，只有烛光勾勒出榻上之人半坐着的剪影。

虽然难辨喜怒，但是从他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里面之人的些许疲惫。

“禀大王，东宫的内线禀报他们在殿下书房停留了一个时辰。”

跪在帷幔之前的庞明脸上无波无澜，似乎只是向君王陈述事实。

须臾，里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知道他们在商议何事了吗？”

庞明没有犹疑，语气恭谨却不谄媚，声音如玉石击磬一样若是只听声音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如玉公子。

“禀大王，殿下治理东宫有方，除了宫中四大内侍无人可靠近书房重地。”

“那就是不知了。”

庞明不愧是庞隐那老狐狸一手教出来的，连说话都这么滑不溜手，里面的君王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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