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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紧张地思考着:如果向皇帝哭告平远侯敢对自己的人下杀手,皇帝就是知道内情,可也会让自己说说倒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能撒谎,就得向皇帝承认本想教训平远侯,可非但没有得手,反而输了的事实!现在回头看,自己挑战平远侯真的是不自量力。皇上肯定会看不起自己吧?就是皇帝不在意自己的小伎俩,在这件事上向着自己,可皇帝现在会铲除平远侯吗?看来不会吧?平远侯明显手里有人!现在正是荒年,皇帝不会多事的。如果不能,这就表明自己说了也白说啊!平白地哭诉,打自己的脸,也达不到目的!哪天自己成了皇帝,才能将平远侯灭满门!
太子觉得去哭诉的结果,只是自取其辱,所以他一直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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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回到宫中,就卧床不起。她原来在宫中嚣张跋扈,这一栽下来,幸灾乐祸的人多,每天常有来看她的人,就是四公主说了谁也不见,也要到她卧室左近高声问候几声。
给她插簪的薛贵妃也来了,带了许多补品。薛贵妃在所有来宾中最是真心,在外面的客厅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四公主还是没有见,才面带悲伤地走了。
当天,皇帝到了薛贵妃的宫殿,一向对皇帝欣然微笑的薛贵妃少见地带了丝愁色。当皇帝问起时,薛贵妃依偎着皇帝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今日去看了眼四公主……”
皇帝对这个女儿没太多好感,他对死了的公主皇子都不甚伤感,何况是个他一见就觉得烦的女儿。听薛贵妃这么起头,皇帝就有些皱眉,以为薛贵妃要说些四公主很可怜之类的话。可是薛贵妃低声说道:“妾身只是为了皇上不平,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再怎么说,四公主,也是皇上的血脉呀……”
皇帝深觉薛贵妃贴心,点头说:“还是爱妃明理,别担心,朕自然是要他好看的。既然爱妃为朕不平,那么……”他的确是想让太子得个教训,可他的意思不过是让太子失几个手下,明白有些人不能随便碰就行了。谁知道平远侯会狠狠地抽了太子一个耳光,打得太子满地找牙不说,还毁了他一个女儿!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这事可不能这么就完了!
薛贵妃像是明白皇上在想什么,脸上恢复了柔美的微笑,伸手为皇帝更衣……思绪却飘回了那年的夏季,自己自负美貌,心比天高,可是从京城来的平远侯府的那个两个公子,就那么忽视了自己!张大公子一副书生气质,长得平常,他是平远侯的长子,有点架子也说得过去,但另一人,就算是俊美异常,也不过是平远侯的远房子弟,不该那么傲气凌人!她竭尽温柔的一礼,满含深情的问候,竟然没有换来他们多看自己一眼!她气不过,就同意进宫了。……现在,终于到了这个位子上,只需要一个孩子,就能登上皇后之位。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正眼看她!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轻蔑,会要了他们的命!
四皇子自从知道三皇子去了沈大小姐的及笄礼后,就一直心情低落,和三皇子一起去上学也是一副受气的可怜样子。他一直在纠结:三皇子这次肯定看见了沈大小姐,可是自己连苏婉娘的面都见不到!他现在后悔那天在观弈阁没有叫破张公子与沈卓之间的传递。如果说了,也许沈卓就会邀请自己过府?也许自己就可以要求去及笄礼?也不行,他都不知道沈大小姐的及笄礼是什么时候,况且他凭什么去呀……四皇子发愁。
可他的这种愁苦不久就被惊愕代替了:丁内侍压着声音把宫里疯传的事一一说了,四皇子嘴都合不上了——这也太狠了!那是四公主啊!就这么被夺了清白!他可以看出这不是镇北侯幕后之人的手笔。那个人从皇后下毒,给自己治腿,冬狩刺杀,到暴打火罗,都做得不显山露水,参加的人全安然无事,让人抓不到把柄。可是这次,却是暴戾的阳谋!虽然占着理儿,却有着不加掩饰的狠毒!他简直可以听到类似“你敢惹我,我要你好看!”的配音。天哪!这就是那次在观弈阁那位张家公子给沈三公子递的东西,平远侯出手了!难怪父皇不让四公主嫁入平远侯府,太子想什么呢?这种人家四公主别说去了,动了心思都丢半条命……
四皇子真心觉得这事不会轻易过去,平远侯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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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然知道京城市井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直等着太子来求助,可太子没来。他语带轻蔑地对孙公公说:“太子是个软蛋,只知挑衅,不能反击,还不敢来对朕说,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孙公公试探着说:“那陛下准备如何……”
皇帝说:“平远侯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留了后路。等过段时间,他防得不那么紧了,朕就要给他一个厉害的。不管怎么说,太子和四公主也是朕的孩子,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么下狠手,是给朕脸色看。”他无意中用了薛贵妃的话,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枕边风有什么效果的。
孙公公又道:“今天长乐侯又到宫门了,看来是为了四公主的亲事……”
皇帝哧了一声:“长乐侯府现在快断粮了,他惦记着四公主的嫁妆呢,上书说他还是想为他的幼子聘四公主为平妻。”
孙公公问道:“那陛下的意思?”
皇帝叹息:“她破了相,又破了身子,还要怎么样?朕本该就允了长乐侯,可朕上次才要允了这门亲事,太子就挑唆着四公主来大吵大闹,真是丢脸!让朕当场难堪!朕不想再来这么一次,就让他拿主意吧!朕看他的意思,是想让四公主和番,开始还提让五公主去,他也太看得起北戎了!有时朕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孙公公小心地说:“嫁给北戎,也算是个王妃了。也许,太子殿下是想让四公主风光些?”
皇帝鄙夷道:“北戎那地方是人住的?那些蛮夷,懂什么典章礼仪?王妃算什么?就是当了皇后又有什么风光?”
孙公公又说:“也许,太子是想为了陛下分忧呢。”
皇帝沉吟着:“北戎也的确过于强大了些,和番倒是能表示我朝真心想与之和睦相好。只是,历代和番,多是宫女或贵女,皇帝亲生的女儿,若非寡居,也不会轻易和番。现在朕给他们一个未嫁的女儿,就是破了身,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孙公公点头说:“真是如此……”
皇帝又皱起眉说:“北戎国书里,指四公主性子彪悍,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那时火罗来,四公主和他见过面?”
孙公公摇头:“该不会吧?四公主自从破相后,平时不怎么出宫……”
皇帝一挥手:“她那个性子,去了倒是吃不了亏。让太子去定吧,朕可懒得再听四公主的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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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回宫后就病倒了,下身流血不止,发高烧,日日啼哭,夜夜难眠。根本不能去见皇帝,皇帝自然也不来见她。后来,她能去了可又不敢去见了,害怕受到皇帝的责骂。她哭着躺着地过了一个月,才多少缓过气来。其间太子也来看过多次,总是安慰她好好休息保养。
可她怎么能休息?!她只感到无比的恨!恨到能真的咬碎了牙根!张大公子!这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因为他!她怎么能放得过他?!多少次在梦里,她都在追逐着一个身影,拿着刀拼命地砍杀!她不能饶了他!
等到四公主能下床走路了,她还是天天就待在自己的院落里,除了太子,谁也不见。一天,她正站在窗前磨牙,隐约听到有人细语:“长乐侯……还想……”四公主一下子出了屋中,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冲过去,一把抓住两个宫女中的一人狠狠地推倒地方,一边踢一边骂道:“你在说什么呢?!嚼什么舌根?!”
那个宫女哭着说:“公主饶命啊!只是听说长乐侯还是想聘公主啊,这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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