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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里面其他车子里的黑衣人们,还有那些在以后的日子里听到这样淡淡一句话的人,心头都是同时一寒,知道老人家终于决定cha手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要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稳稳地对抗那些在明处或者在暗处的力量,即便那些力量让他们感到震惊,他们的脸色很难看,也很难堪,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老人家的这句话表示任何的反对。
因为反对无效,反对无能为力,大势已经造成,再多的螳臂也挡不住车轮的方向。
老人家低着头,回味着刚才从前面传来的那句话,微微笑了起来。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上像身后的那栋房子里面的那位一样了解自己的人已经不多了。而这些老家伙们都已经老得再没了斗志,就像是在斗技场里斗了整整多半辈子的老斗ji,自己斗了一辈子之后,很难再把脖颈上的毛竖起来,把脖子竖起来,照着对方的ji冠上再来上几口,而是更多的喜欢在沙地里翻上几个滚,任沙子在自己的翅膀间柔柔的滑落,偶尔再眯着眼睛看一看后辈的摸爬滚打,在心里微微的嘲弄他们一番。自己这一最后的一搏,其实不光是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为里面的那位在步入迟暮之前,上演上一出大戏,然后等到他垂垂老矣的时候,也能看着那些小斗ji们,心里微微的嘲弄一番。
灰蒙蒙的天,昏沉沉的窗,东方的朝阳初跃出地平线不久,还没来得及将温暖的光芒洒满整个北京城的土地,便被一团不知何时升起,何处而来的乌云吞噬了进去,红光愈显得晦涩黯淡,天色愈的暗了下去。
昆仑山下,晨起拎水的维族妇女已经开始烧水,打杂的小仆役们也开始了淘洗一天的菜蔬,大厨们正站在后厨拿着一个勺子,把在后面火炉上熬煮了一夜的头汤从锅里盛出来一点,放在嘴边,吹吹气,然后吧砸着嘴,尝尝咸淡,没有人知道今天在山上活着山下会生什么,这些民间的百姓,或者说是某些人嘴中的屁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自己的使命和生活。
靠在宿营地门口的那些人,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身影,踏破了晨间浓重的晨雾,大踏步往门口走来,虽然他们心里很希望出现一些与往日不同的事情,但是他们的眼窝深陷,面容肃静,仿佛是过年的时候贴在门板上的画像一样木讷,没有丝毫的反应。
热赫曼背着满身是血的艾尼瓦尔走进了营地之后,过了好久,这两个人好像是才从他们的世界里反应了过来,满面笑容讨论着刚才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这件趣事,然后慢慢的又转到了今天中午吃什么,这个人类诞生以来,在没有什么能比它有意思、更经典的谈话。
热赫曼进入营地已经很久了,然而却没有一点动静出现,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些怒吼的声音的传来,也许是隔得太远了,所以他们不能听到那些平时难得一闻的怒吼声,所以他们悄悄的把头颅往门里面又送了一点,任凭微凉的晨雾把耳道润的湿湿凉凉的。
人活一生,所执着的不是为了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而是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又极想知道内幕的那些谜团。
然而终归是让他们失望的,除却了一些简单的呜咽声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再传出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被晨雾泡的有些松潮的烟卷,塞到嘴里,点上之后,net口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人类历史上宏伟恒久的命题。
这便是人类历史上很怅然,很悲哀,还充斥了一种自内心最深处的淡漠,而这便是从潘多拉魔盒里逃逸出来的那些人类不想拥有的东西。
好像是这种淡漠的冰寒,冻僵了营地里所有的床几,青色花草,似乎还有肉眼看不到的白霜,正在这些物体的表面上蔓延着,一直远远的蔓延出去,直至将整座营地都笼罩起来,让寒变成冻,冻意直刺上天,袭向遥远西边在那些洁白无暇的雪峰顶上的那几朵灰灰乌云。
云朵受了寒意,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咪,整个身子顿时急忙的缩小起来,打着寒栗然后全身的毛毕立,颜色渐深,不得已的把从大山身上吸取过来的湿意挤出来。
湿意凝为冰晶,冰晶下坠化为雨,缓缓从天上坠落。灰沉沉的营地,灰沉沉的北京,灰沉沉的所有已经醒来的人群,眼向着天上的那朵云望去,这才知道,初夏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雨季已经即将到来。
衣着破烂,头上满是灰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点打的湿漉漉的两个人影又映入了蹲在门口的两人的眼睑中。
从黎明前的黑暗,到朝阳跃出大地,再到湿润的晨光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夏雨像是柳树的飘絮一般落了下来,在这样的时光之中,实在是人生最无聊的时间。
远处走来的这两个年轻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的往营地这边走来,他们已经忘记了热赫曼曾经说过的话,也忘了已经长眠于雪山深处的艾则孜,雨水在他们身上的衣服上悄悄的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瓣,就像是今早的天气一般,时大时小,时而爆裂,时而如同冰山一般的安静。
一抹不怎么健康的苍白在李青羊的脸颊上久久盘亘,不肯散去,他的眼神空蒙,不,应该说是十分空洞,略显瘦削的脸颊,配上此时他的神色和眼神,显得格外的冷漠。
“咱们回来了。”低低的声音响起。
门口的两个守门人终于在一个寂寥的雨天又多了一点谈资,猜猜看那两个年轻人来自山外的哪个地方,到了山里的哪个地方,采到了什么,这一路是怎么下山的,跟刚才满身是血的那个进来的年轻人认不认识,是不是在山上分赃不均的火拼,谁是胜者,谁是失败者。
和田县城一处不知名的小别墅里,一个中年人的手按在一个铜盆里面静静地泡着,一块洁白的用新疆的长绒棉织成的手巾已经被人放到了旁边,甚至桌子上也已经准备好了一杯泡好的普洱。
这里夏雨也在静飘飘的落下,越来越冷,越来越寒,中年人伸出手甩了甩,然后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窗边,拉开窗子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浓的乌云,和越来越厚重的雨线,轻声道:“雨季又来了。”
而在这时,和田的另一边,一个老头的头辫,正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变成了这样那样的花样,小女孩听到外面的雨声,叹了口气,冲身边的中年人道:“最讨厌这里的下雨天,黏糊糊的,还没个完。”
中年人笑了笑,伸出手去接屋外的雨水,冲屋里的女孩儿笑道:“旱了大半年,人也累了大半天,也该下场雨歇歇。”
小女孩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下,怯怯的道:“那位什么不下场雪。”
中年人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笑话,笑的很开心。
白茫茫一场大雪,便将这世上的所有一切全掩盖了,而一场大雨不仅能让人歇上一段时间,还能让人把等到旱季时忙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障碍扫的干干净净,而且还会把留下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雪盖住了,化得时候还会露出来,可雨一冲,进了河里,便不会有一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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