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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春燕道：“我哪是在瞎找，我是在将主子厚实的衣物都翻出来，叠好放仔细，上路的时候好带上，否则北边动不动便冷一下凉一下的，主子哪受得了。”

&esp;&esp;细辛低嘶一声凉气，连忙看了眼贺兰香，见她未动眼睫，起身便要去里间教训春燕，声音压至极低，“你这个小蹄子——”

&esp;&esp;“什么北边南边的。”

&esp;&esp;贺兰香乍然出声，睁眼看向那二人。

&esp;&esp;她眼神慵慵倦倦，隔着层幽袅的雾气似的，白腻手指撑在下颏，声音悠缓地道：“有事儿瞒着我？”

&esp;&esp;跟他走

&esp;&esp;丑时，万籁俱寂，守在侯府大门的士卒着甲配刀，三两一队来回巡逻，不放过丝毫风吹草动，将整个侯府围成铁桶一般，固若金汤，蚊虫飞不进去一只。

&esp;&esp;寂静里，长街尽头处响起马蹄脆响，赤红色的狼头军徽在暗夜中愈显狰狞，离得近了，好像都能闻到狼嘴中的腥膻恶气。

&esp;&esp;士卒们提气凝神，刷刷看向声音来处，俯首齐声道：“属下见过将军！”

&esp;&esp;马蹄声停在门口，马上男子跃下马背，身姿高大魁梧，英俊容颜在火把红光中，亦是远超年龄的肃冷。

&esp;&esp;今夜庆功酒，为与部下同乐，谢折未着军装，而是一袭玄色粗布便服，衣服似是洗过多次，隐有发白的痕迹，布料贴在肩膀线条上，脊背提拔，像在里面藏了把蓄势待发的利刃。

&esp;&esp;难得穿次便服，结果一身煞气没减，反倒更重了。

&esp;&esp;他道过一声平身，大步迈入府门，两名副将紧随其后。

&esp;&esp;严崖召集士卒，交代大后日启程事宜，崔懿追在谢折脚后，苦口婆心劝道：“大郎暂且三思，你想想看，陛下本就对你忌惮，朝中又有萧相把持，远在临安尚且为之掣肘，此番归京必定凶险重重，郑氏一族虽势不比从前，底蕴到底尚在，纳了郑氏女，于你而言便是如虎添翼，有利无弊啊。”

&esp;&esp;自从谢折拿宣平侯府杀鸡儆猴，迁来临安的权贵尽数倒戈，其中以郑、卢、李三家为首，那三家之中，又以郑氏为尊，郑氏族老听闻谢折要领兵返京，特地在自家府上筹备庆功宴，宴席结束，又以豪礼赠之，拉拢关系。

&esp;&esp;而那所谓“豪礼”，便是正值桃李年华的郑氏贵女。

&esp;&esp;谢折一口回绝。

&esp;&esp;崔懿追了半晌，谢折未曾停留半步，仗着腿长步子大，将他甩出好远。

&esp;&esp;崔懿累得扶腰大喘粗气，喘完继续去追，明知谢折从来不近女色，仍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斥道：“世家贵女你都置若罔闻，我就等着看，看你以后是能栽在什么样的女子手里！”

&esp;&esp;

&esp;&esp;后罩房，烛烟如丝，香气氤氲。

&esp;&esp;贺兰香一身皎白孝衣，柔若无骨地跪在地上，在昏暗的光影下，好像一颗瓤肉雪白，清甜可口的梨。

&esp;&esp;她以袖掩泪，边抽泣边道：“不是忤逆将军的意思，实在是妾身胆小柔弱，又自幼长在临安，从未出过远门，所以惶恐不能自抑，求将军看在我怀有身孕，赶路不便的份上，容我留在临安，直至将孩儿平安生下，再遵将军之命前往京城，如此可好？”

&esp;&esp;要她随军同往京城的消息，是两日前传到的栖云阁，那时候她刚葬完谢晖，整个人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细辛怕她受不住，便与春燕商议，不急着将消息告诉她。

&esp;&esp;也是招人发笑，好像不告诉，她便不必走似的。

&esp;&esp;半晌无声，唯烛火烧灼灯芯的声音响在耳侧，滋滋几声，像夏末垂死挣扎的蝉鸣，又如热油烹心。

&esp;&esp;迟迟等不来面前那人的动静，贺兰香有点拿不准主意，干脆盈盈一叩首，哽咽可怜地呼上一声：“妾身求将军开恩！”

&esp;&esp;她连示弱的姿态都风情万种，叩首时腰后长发滑至胸前，窈窕的身段在发丝后若隐若现，越发美如花树堆雪，非凡尘中人。

&esp;&esp;乌案后，谢折正襟危坐，身姿如松，面无表情，一双眼眸冷冷端详跪在案下的女子，眼仁中分毫波动未有。

&esp;&esp;崔懿有点看不下去，不禁催促：“大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esp;&esp;谢折道：“你退下。”

&esp;&esp;崔懿只恨自己多嘴，差点给了自己一嘴巴，不情不愿地行礼退下，临走向贺兰香投以一记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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