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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春雷（第1页）

等清晨来临的时候，警戒了一夜的魏军也没有看到来袭的蜀军，于是司马懿站在营帐外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望着远处山坳间若隐若现的蜀军篝火，指节在剑柄上摩挲出细碎声响。

“传令！“他突然抬高声音，惊得帐前警戒的士卒踉跄半步，“着牛金将军率本部人马，用完朝食后立即往北坡列阵。记住，每队人马要带双倍旌旗。“

士兵刚要转身传令，又被司马懿拽住：“慢着。告诉牛将军，让每名士兵带好干粮，我要他沿途警戒，纵然有敌情也不可妄动，没有将令不得追击也不得退却，告诉他，三五天内要做好不能扎营的准备。“

做完这些事儿的司马懿又看向大营，尽管天色将明，魏军的大营还没有完全苏醒，除去值夜的士兵外，最先醒来的往往是辅兵，他们要负责准备早饭、照顾马匹，所以要比战兵起床更早一些。

有时候这些辅兵出去砍柴的时候还会交头接耳，传递一些军营中的八卦，这种事情按照军法是不被允许的，不过考虑到调剂人心避免因为紧张而炸营的可能，大部分将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之前夏侯霸麾下带回来的谣言就是这样传递的过程中被曹真发现的。

司马懿虽然也有点在乎夏侯霸听来的谣言，不过他很清楚目前魏军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击退蜀军，本来在征调完粮食后司马懿觉得魏军再多坚持一两个月没问题，而洛阳方向的反应再慢，也该调运来更多的粮草了。

至于援军本身，司马懿不认为军队越多越好，事实上随着军队越来越多，指挥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维持他们的后勤的难度也会大幅度上升。

而且现在的蜀军已经不是靠着人多就能打败的了，根据这几日与蜀军交战的前线低级军官们的反馈，蜀军的披甲率相比过去已经大幅上升，许多蜀军已经不再穿着两当铠，而是穿着扎甲。

这种铠甲防护力更好，在魏军这边也只有精锐士兵才有资格穿。甚至还有另外一种比扎甲防护性更好的新型铠甲，据说是一种双层甲，第一次见到这种甲的魏军交战中遵循以往的经验，结果吃了大亏。

而且蜀军的刀剑长矛也比以前更精良了，司马懿曾经看过一把被魏军缴获回来的汉军的环首刀，并发现对方的刀的质量明显比己方士兵用的好，要知道这在两年前还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从街亭逃回来的魏军都非常肯定的表示蜀军在正面交战的时候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全靠各种阴谋诡计才能取胜。

他还专门问了夺回这把刀的曲长这把刀是不是蜀军低级军官的佩刀，但是对方非常肯定的说敌人就是个普通汉军士兵，理由是对方穿的是两当铠，按照现在魏军对蜀军的认知，这种士兵不但不可能是低级军官，没准连精锐都不是，毕竟对方穿的两当铠在蜀军当中属于被嫌弃的铠甲。

前些天那次交战是这段时间以来魏军唯一一次与蜀军正面作战，大部分时候蜀军都躲在墙后，不过司马懿还是有理由相信蜀军已经大规模换装了铠甲和兵器。

再加上蜀军本来就有的距离更远的投石车和弓弩，这两年又吸收羌人打造了自己的骑兵，司马懿已经认为目前只靠人数优势是无法遏制蜀军的，必须训练更精锐、装备更好的士兵才能与蜀军抗衡。

尤其是想办法仿制蜀军那种奇怪的铁管子——长安和洛阳的工匠们已经被调集起来研究这种东西，可惜目前还没有进展，之前有人提出让长安的商队去凉州刺探，司马懿也准许了这种做法，甚至打算让他们多带些金饼和铜钱，可惜没等商队出发，蜀军就打了过来。

想到这里的司马懿摇了摇头，明明大魏才是人口、地盘、人才更多的一方，如今却像一个行动迟缓的巨人一样被蜀军这个小个子暴打，全军上下没人能拿出个对策来，显然依靠以往的经验已经无法战胜蜀军，必须做出改变才能防止益州那个刘家后裔卷土重来。

西北天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听到这声音的司马懿搭在剑柄上的手指骤然收紧，以为是蜀军来突袭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战鼓擂动的节奏——渭水沿岸怎会有雷？

“将军！“一名军士连滚带爬扑到跟前：“渭水突然暴涨！”

（洪水不会瞬间来临，在来临之前会有一小段时间的水位暴涨，这个时间间隔很短）

这短短一句话让司马懿的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河面暴涨往往是水攻的前兆，这一年多来渭水河面不断下降让魏军已经习惯并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曹真和司马懿本人都在确认过渭水道蜀军控制区域没有筑坝拦水后把水攻的可能排除了出去。

就在那名士兵报告的时候，滔天浊浪已经出现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浑浊的浪头翻涌成高墙一般的存在，昨日还裸露着卵石的河岸此刻已束缚不住洪水，原本靠近河岸边方便取水的营地中，正在拆解帐篷的辅兵们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装满箭矢的木箱像草芥般被卷上半空。

“击鼓！让全军撤往北边高岗！“司马懿顾不得风度了，就这么踩着亲卫的肩膀翻上马背，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曹真的帅旗依然在大营中。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最后还是冲着自己的亲卫喊：“分二十人去通知大将军撤退！做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把我的大旗准备好，到了北边就升起来！我亲自来断后！“

浊浪撞上魏军营垒的瞬间，木栅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随即就被冲毁，由于天色尚早，很多魏军甚至还没有起床，早起做饭的辅兵并没有注意到远方的异常，等洪水来临的时候，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别说去叫醒同袍，就连自己往高处跑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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