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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太听着沈太太的数落,心里满是愧疚,自知理亏的她缓缓低下了头,默默地抹着眼泪,一声也不敢吭。
姜宁瞧着沈太太那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心里明白她这一时半会只怕是气难消,便上前轻轻拉了拉沈太太的衣袖,笑着劝道:“沈太太,您消消气儿,刚听许大夫的意思,是要先给裴太太做些补气的药膳先调养调养,这件事只怕还得劳烦您多费心!”
沈太太本就是个心善的人,虽说刚才嘴上说得厉害,可心里对裴太太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再加上之前同住一个院,她和裴太太之间多少还是有些情谊在的。听了姜宁这番话,她心里纵然还有气,也缓和了几分。
“我这是看在裴晅那孩子的面上才不与她计较!”她嘴里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却脚步利落地转身去了厨房。
姜宁看着沈太太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身看向裴太太,恢复了往日的恭敬:“该说的话我今日都说了,至于能听进去多少,就看您自己的意思了。您若真怜惜裴垣和裴晅这两个儿子,就听我的劝,这些日子好好地住在这里养病。待过了年,养好了身子,再搬去裴垣之前给您准备的宅子里,安安稳稳地过几年安宁日子。”
裴太太听着,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
“还有,您不是一直遗憾裴垣没有继续考学么?”姜宁稍微停顿后,又道,“那就把裴晅送到学堂去,这孩子聪明伶俐,又肯上进,说不定过个几年,裴晅就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个好功名,帮您圆了这个梦。”
“我说的这些您再仔细想想,”说完,姜宁就掸了掸身上的衣裳,和裴太太轻声道,“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她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屋外,先前出了屋子的杜鹃和青竹等人还等在院子里,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担忧之色,显然是担心屋里再出其他的状况。
姜宁便笑道:“这种天气都杵在这干嘛?要是冻坏了还得麻烦许大夫开方子!不过既然大家都在,我也就多交代一句,今天发生的事,谁都不准再提,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别同他们见外就行。”
众人就应了姜宁的话,这才散去。
忙完这些事后,姜宁瞧着天色渐晚,觉得父亲差不多该下衙了,便去了门房等待父亲。
门房里没有烧炕,石婆子担心姜宁会着凉,特意将屋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还给姜宁沏了杯茶:“这是老爷赏的铁观音,姑娘莫嫌弃。”
姜宁平日里没怎么和石婆子打过交道,最多就是在出入宅院的时候和她点过头。想着今日石婆子行事还有几分章法,就笑着接了她的茶。
只是那茶汤的颜色,显然是放了有段时间的陈茶,轻啜一口,舌尖微微有了些许涩感,多半是他们夫妻两平日里也舍不得喝,特意攒下来待客用的。
于是姜宁就笑着让杜鹃回屋去取了些她从侯府带来的武夷岩茶。
石婆子喜出望外地接了,对姜宁越发殷勤了。
姜宁就趁机说起了裴太太的事:“如今刘二嫂怀了身孕,沈太太的手里还管着杏林春那边的一摊子事,青竹虽心细可到底是个男的,有些事还是诸多不便,所以裴太太那边只怕得请你多照应。”
石婆子平日里虽只是个看门的,却不是个没眼色的人。今日瞧着姜宁亲自将那裴太太接进屋,又事无巨细地安排下诸多事宜,就知道姜宁的心里有多看重这位裴太太。
她忙笑着应了:“应该的,应该的,正我好我那屋离她最近,无事的时候我就多去她那走动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二人正在门房说着话,姜宁就听到外面有马在打响鼻,紧接着传来了父亲和石老汉说话的声音:“这天可真冷啊!冻得我腿都有点僵了。”
姜宁顾不上听石老汉说了什么,就出了门房迎了上去,给父亲递上了她事先就准备好的手炉。
见到姜宁的姜闵中很是意外,他笑着问姜宁:“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这来吹什么风?”
“那自然是因为我有话要对爹爹说!”姜宁笑着挽住了父亲的胳膊,把自己将裴太太和裴晅接过来的事告诉了父亲。
姜闵中当场就变了脸色。
他神情严肃地道:“宁姐儿,你疯了吗?你忘了当初在这院里她是怎么对你的吗?我不反对你做善事,哪怕你今天从外面捡回来的是个乞丐我都没意见,但是她不行。”
姜闵中的声音很大,还带着一丝怒气。
姜宁就在心里一阵苦笑,然后担心地看了眼裴太太所住的屋子。
“您别生气!”姜宁一边劝着父亲,一边快步地拖着他往正屋去,“我当然还记得裴太太做过的那些事,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见死不救吧?”
姜宁就将裴太太和裴晅这半年的遭遇,还有他们都生病的事说了:“这眼看着就过年了,天还下这么大的雪,难道还真的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冻死在城南的那间破屋子里不成?”
“冻死了也是活该,谁让她有好日子不过。”姜闵中的心中显然还是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
姜宁则轻笑道:“您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小肚鸡肠?一点都不像一个两榜进士能说出来的话。”
“两榜进士又怎么了?我要不是自持身份不与他们计较,否则我早就该上去骂死他们。”姜闵中就没好气地将夹板门帘一甩,一个人进了屋。
姜宁瞧着那副被父亲甩得噼啪作响的夹板门帘,就开始苦笑,看来父亲比她想象的更在意之前发的事。
以裴太太之前的所作所为,想要父亲原谅她,确实像是无稽之谈。可这件事自己又不得不做,姜宁就只好硬着头皮,也进了屋。
瞧着像小狗一样跟着自己的姜宁,姜闵中就冷哼了一声:“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你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我可不想学那东郭先生养那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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