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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暑假就快结束了,九月也即将要踏上返程之路,回到外公外婆的家乡。这差不多两个月的所见所闻,九月的内心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她开始幻想着留在这里,留在爸爸妈妈的身边,留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
“爸爸,我想留下来,我想留在你们身边,我想留在这个城市读书?”九月小声问着爸爸。
爸爸叹气说:“爸爸妈妈都是外来务工的人,没有这里的户口,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是没有办法留下来接受这里的教育的,虽然我们知道这里的教育比家里更好,但我们大人无能为力,也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
妈妈一边帮弟弟挠痒,一边说:“九月,回去后,一定要听外公外婆的话,一定要做个懂事的孩子。”
九月知道自己这次回去后,今年肯定是不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过年的。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可能小学毕业,有可能初中毕业……
直到现在,九月没有和家里人做过的事情少之又少。没有一起过年,没有一起过任何一个节日,包括自己的生日,没有一起看过烟花,没有一起拍过全家福,没有一起去过公园,没有一起去过动物园,没有一起……
别的小孩子和父母可以做的事情,九月都是可望不可及,怪不得很多人笑话她就像没有父母的孩子。每每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她心里都特别难受,明明自己有爸爸妈妈,却总是一个人……
爸爸妈妈错过了她第一次走路,错过了她第一次会说话,错过了她的一岁生日,错过了她第一次叫爸爸妈妈,错过了她第一次会自己吃饭,错过了她第一次会做饭,错过了她第一次上学……所有小孩子童年的第一次,想必他们都错过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可能要错过她的童年了。她已经在快快长大,那有趣的童年也要离九月渐渐远去了……
爸爸提议姐弟四人来一个合照,为什么不是全家福。当时也没问,孩子们也没多想。那时拍一张照片是5元,有点贵了。所以爸爸妈妈舍不得,也没有要拍多一张的想法。可是九月闹起了小脾气,死活要自己拍一张,她不想和弟弟妹妹一起拍照。最后,爸爸妈妈也没有如她所愿,就给弟弟妹妹拍了一张照片,吩咐摄影师多晒一张照片出来,让九月带回去给外公外婆看,留个念想。这下九月更加觉得委屈了,眼泪不受控制,转过身去偷偷地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九月一直闷闷不乐。家人只是觉得她还在生气,因为相片的事情生气。夜晚,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她多想爸爸妈妈在身边,陪伴她成长,或者她也可以回到家乡,回去和爷爷、妹妹、弟弟们一起作伴,这样她就不用寄人篱下了,也不用遭受别人的白眼。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收音机里响起吴奇隆这首《祝你一路顺风》,九月听着歌曲,终于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一定会有自己想要的。
走的前一天,爸爸妈妈都专门和厂里老板调了个班,说要带他们去一下这里的着名风景区。爸爸一路介绍风景区的来历,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里面哪个地方最漂亮……可是九月一点都听不进去,她心里除了难受还是难受。但她不说,其实爸爸妈妈也看出来了。
到了风景区门口,爸爸打算去买票,九月那倔脾气,死活不愿意进去。不得已他们一家人改去了别的地方,她还是不开心,她的情绪就传递给了一大家子人。妈妈还生气了,说:“我和你爸爸好不容易调了个班,陪你出来逛逛的,你倒好一整天就像我们欠你钱一样,给我们甩脸色……”
“谁要你们陪我了,你们可以自己游玩去呀,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反正从小我都是一个人。你们是一家人,我就是多余的那个……”九月哭着说。
“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舍不得你们,不是你们舍不得我,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有我也行,没我也行,怪不得你那么狠心把我丢在我外婆那里……”
爸爸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去想呢?我们也舍不得你呀……妹妹弟弟小,他们不懂怎么表达,可以爸爸妈妈心里也很难过呀,我们也想你们都在身边长大呀。”
“你还小,太天真了。等你长大了,你就能体会到我们的无奈了。”妈妈眼眶也红了。
“你这么说话,多伤爸爸妈妈的心。你们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都不偏心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爸爸接着说。
“不偏心,为什么妹妹和弟弟都可以留在家乡,哪怕是留在爷爷身边,而我要离开家乡,经历那么多困难。”九月哭喊道。
“你以为他们就过得很幸福吗?他们跟着爷爷,也是得一餐温饱而已。你还有外公外婆的照顾,还有小舅舅一家的照顾,还有大姨一家的照顾,你比他们幸福多了。”
……
和爸爸妈妈的争吵终于结束了,九月也发泄完了对他们所有的不满。他们也知道自己给九月带来了心灵上的多少伤害。他们爱她,她爱他们,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的一家人。
走的那天,爸爸负责把九月送回去,其他人也去车站给九月送行了。妈妈在窗外一直不停地说:“孩子,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妈妈一直爱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也永远是妹妹弟弟们的大姐。”九月没有抬头,也没有和他们告别。她哭了,很难受。没来得及告别,车越开越远。她离他们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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